40岁的老讲师: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Loser
作者:老杨
本文系《大学老师生存镜像》系列文章
《从教十一年,我为什么离学生越来越远了》一文中直到四十岁还评不上副教授的Loser老杨就是俺,虽然现实生活俺并不姓杨,但是对于一个Loser来讲,姓什么似乎并不重要,子鸣兄是教授、中青年专家,既然他都叫俺老杨,那俺也只能叫老杨了。
是为序。
《学术志》编辑部联系到我,让我写点什么。
我很是为难,感觉并没有什么可写的,自己从教十几年,在科研上并没有取得什么成绩,比不上那些动辄就发几篇甚至十几篇国际期刊的90后们;职称上碌碌无为,40多了还是讲师,头上也没任何一顶帽子;长相上也毫无建树,一脸褶子和几根白头发充只诠释了四个字:“长的着急”。
我反思良久,感觉浑身上下没有可以下笔的地方,后来同事点播我,说作为一个40岁还评不上副教授的“资深”Loser,你可以趁此机会倒到苦水,为像你一样的老讲师们吆喝几句,兴许还能涨两毛钱工资。
他说的挺有道理,只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Loser。
而且,这么多年过来了,我还觉得很快乐。
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是一个Loser,是因为这些年我虽然没评上职称,但是想来想去,自己似乎也没闲着。
每年教6门课,指导15篇本科毕业论文,承担30场监考任务,组织40多次专业答疑,批改1380份作业,给学生写100多封邮件,我总感觉时间已经很紧张了。
而且我还是一个做活很慢的人,别人两三天就能改完的作业,我可能会改个十天半月,有时候看到问题给学生回一封邮件就占去了一整个晚上。这些活干完,我也累了,不想以命相搏,也就懒得做科研了。
好在最近几年,年轻老师都很拼,学院也看不上我那点学术GDP了,折腾了这么两年,领导可能觉得我确实不是做科研的料,就不再催促我报课题、发论文,随我去了。
正所谓,在没有硬性考核要求的前提下,不做科研一时爽,一直不做一直爽。
更何况我在看了戒烟广告以后初步总结了这么一个“歪理”:发论文和抽烟一样,都会上瘾,而且我还怀疑,每多发一篇论文是不是会像抽一支烟一样减少五分钟寿命。但即便如此,对一些人来说,抽烟很爽,因此戒烟很难。
虽然这个比喻很不恰当,但是想到那些人时不时会减少五分钟寿命,我就忍不住“幸灾乐祸”起来。
当然,玩笑归玩笑,我深刻地知道,教学任务是既定的,正是因为有人搞科研,没时间教学,所以像我这样愿意教学的人就有了存在的意义,我应该感谢他们。
比起熬夜加班肝论文来,我认为“只低头拉车,不抬头看路”的生活也不错。
自己是个科研Loser,所以我也没法评价那些科研做的好的大学老师。因为科研做的好,偶尔发几句感慨说自己耽误了教学,这叫良心发现;教学做的好,偶尔发几句感慨说耽误了科研,这叫为能力不足找借口。
如果非要说几句的话,我感觉老院长说的一段话我比较赞同,他说:只顾自己做科研,不管学院和学生死活的老师不能交朋友,因为这个人很自私。
而在平衡教学与科研的问题上,一些大学老师采用了精致的算法:他们算出教几门课可以完成最低的工作量,教什么课能够占用最少的备课时间,监考多少场才能达到学院要求而不超出,剩下的时间便都用在了发论文、写课题上,学院的老师是固定的,课也是固定的,一个人少带一点,其他的老师就得多带一点,而把自己的科研时间建立在其他老师的付出上也是不道义的。
我是一个讲道义的人,所以我从来不和这些人交朋友。或者,我根本没机会和这些老师交朋友,因为人家干几年就拿着几十万的安家费,跳槽走了。
我虽愚钝,但领导在给他们发完年终奖以后说了,我仍是学院的中坚力量。
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教学。
记得有一次,我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邮箱密码,打开后,发现有一封尘封了十五年的邮件,里面称呼我为“老师”。
我很纳闷,因为十五年前,我还不是一位教师。仔细阅读后才发现,写那封邮件的是我上大学时支教过的一名学生,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,当时我在沂蒙老区参加“三下乡”活动,有一节课想赶点“时髦”,就给学生讲起了飞机,并编造了一段我坐飞机的经历,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坐过飞机,但我仍斗志满满地鼓动大家做一个“离飞机最近的人”。
只是我没想到,我的信口一说让一名学生记在了心里,几年后,他考上了大学,毕业后去了航空公司成为一名地勤,并最终成为一名“离飞机最近的人”。
只可惜,又过了十五年年我才收到他的邮件,他说我讲的什么知识他都记不住了,但我讲的关于飞机的故事他却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。
这名学生的回信让我敬畏课堂上说过的每一段话,也让我认真为学生再讲一个真实的关于飞机的故事。
学生有时不说话,但哪个老师有没有放水,学生心里像明镜一般。
从教十几年,我依然是一名讲师,是一个别人眼里的Loser,可我还是很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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